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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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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只被顧凜長時間豢養的小鳥,在籠子裏逐漸弱化了智商,連感官也一起退步了。

岑依渾然不知身邊的男人此刻已經在嫉妒下扭曲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猛地看到桌上的照片,嚇得花容失色,驚呼:“她怎麽和我長得這麽像?”

不怪她這般像沒見過世面一樣大驚小怪,而是照片中的女人真的和她太像了,相似度起碼有七八分,依照這份相似度,要不是她家裏只有她一個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有什麽血緣關系。

不過…要說起來,唯一不像的就是眼睛。

卻也是那雙漂亮的狐貍眼,眼尾微微向上翹起合適的幅度,一如女人驕傲上揚的嘴角,為照片中的她增添了那一份特有的魅力。

“挺漂亮的,不過我覺得還是我更好看。”她親昵地湊在顧凜耳邊,撒嬌似的一句話,邊說她從他身後探出頭,朝桌上的照片張望。

她剛想要湊近去看的仔細些。

渾然不知她的這句話會成功觸到顧凜的逆鱗。

一開始,他像是根本就沒聽到她的話,手夾著煙漫不經心地在桌上摁滅。

他手生的好看,骨節很長,在歡.愛時這雙手總能有各種各樣的花樣,帶給她極致的體驗。

而此刻僅僅他只是簡單的夾著煙的動作,在岑依看來也是賞心悅目的。

最開始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十八線小明星,也不知道怎麽就突然走了運,被他看上了。

這樣的男人在她眼裏是多麽的珍惜,更別說他身後偌大的家業。

對於跟上這樣一個男人,她覺得自己像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好運。

可是下一秒,那雙好看的手卻像是惡魔的爪子,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她從天堂毫不留情地拖拽下來。

他動作利落,一點都不紳士,將她從沙發後面毫不留情的扯過來,然後單手用力掐住她的脖頸。

頭皮鉆心的疼還沒散去又被一股濃烈的窒息感籠罩。

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森寒,眼睛裏沁滿了黑霧,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撒旦。

他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卻也冷酷至極。

“你說她像你?你覺得你配嗎?”

“咳咳。”被扼住了命脈,呼吸困難,岑依猛烈地咳嗽,卻根本就激不起男人一絲一毫的同情。

顧凜力氣極大,他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控制,甚至不顧她漲紅的臉,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像是要將她送入地獄。

他禁錮著她,冷冷地開口:“一個是高高在上被眾星捧月的大小姐,一個是只能匍匐在男人身下的戲子,你說她像你?你也配?”

先前的溫存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

岑依不可置信這句話出自他口中。

見女人奄奄一息,顧凜松了手上的力道,冷眼看著搭著沙發,向下壓著身子不停咳嗽的女人。

“戲子就是戲子,永遠貪婪,得到了好處還不夠,還總妄想摘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沒等她喘好氣,顧凜又突然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呢喃似的一句話,也不知道在影射誰。

因為沈霓然腳崴了行動不便,齊宴一直陪她在屋裏待著,一起不停歇地看電影,打一把游戲,偶爾碰上艷陽天就去樓下曬太陽。

還有齊母時常拉著她話家常,時不時也有齊宴家的親戚突然登門拜訪,將她好一頓誇讚。

在寧城的這段日子,她覺得不真實的像是泡在蜜罐裏翻滾。

等她腳徹底好透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齊宴跟她說還待兩三天就要回去了,重新回到那個喧囂卻少有人情味的城市。

她在得知要回去的那一刻竟然突然非常危險的產生了一種不想離開的情緒。

無論她作何想法,最後的三天依舊過得很快。

總共來這裏八天,不過一周的時間,對她來說卻仿若隔世。

馬上就要將來之前灑脫地丟掉的束縛都通通撿起來。

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去做一些遺憾未完成的事情。

這幾天他們將寧城這個小地方轉了個遍,這裏確實和大城市不一樣,具體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就那一份只能用心才能感受到的區別。

心頭甜甜的擠滿了寧城的栗子香。

要真說上幾點,或許是更有人情味吧。

齊母的溫暖,齊父付諸在行動裏的關懷,齊宴純粹、小心翼翼地喜歡。

她曾經討厭人情世故,巴不得生活只剩風花雪月,到了這裏卻覺得站在街頭和著冉冉升起的煙火,和人盡情寒暄幾句也還不錯。



在寧城的最後一晚。

沈霓然剛換好衣服化好妝。

齊宴深吸一口氣,得到她的回應後推開門,走到她面前。

他的態度並沒有因為她先前的不回應有所改變。

他將一條純色的毛巾搭在她脖子上,然後輕柔地圍了一個圈。

“今晚會有點冷,多穿點。”

“嗯,走吧。”她眉宇舒展開,淺淺微笑。

心裏的那點點小期待,在時間的推移下愈發蠢蠢欲動,不停往上試探,快要萌芽。

他們決定在今晚再最後放肆一把。

晚上十點,穿過熱鬧的街市,他們在深秋穿著厚重的棉衣,並肩朝偏僻的江邊緩慢移動。

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想要將這座溫柔淳樸的城市深深地印刻在腦海裏。

在離中心街越來越遠的時候,他們偶遇了一家其貌不揚的小酒館,小木屋占地面積不大,它開在鬧市之外,也就是鮮少有人跡的地方。

卻寧靜、獨立,像是一抹特殊的印記留存在那裏,隨時準備給人一份意料之喜。

深灰色的墻面,淺黃色的顏料穿插在其中,給它在古舊之中增添了一份生動。

酒館門上掛著一個破舊的木牌,招牌一點都不講究,就隨意地掛在門口。

上面簡單的寫了一個“寧”字,後面龍飛鳳舞地跟著一個“肆”,從這兩個大字,就看得出老板是個恣意灑脫的人。

齊宴起初也不知道這裏會有這個小店,它的出現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像是這座城市給他們帶來的最後一個小驚喜。

“要不要進去看看?反正現在時間還早。”

“走吧。”沈霓然點點頭。

他們試探地走進,門上的風鈴在一進一合中拂過頭頂,發出清脆的聲音。

裏面和外面的風格可見一斑,連盛酒的器具都很隨意,拿普通的、有龍頭的那種大杠裝著,擺了半面墻,盛酒的碗就是那種普通的棕色瓷碗。

裏面的燈光都是暖色系的,燒酒用的是柴火,很原始的操作。

燃燒的柴火將屋內轟得暖洋洋的。

更奇特的是裏面只賣一種酒,不按傳統的斤兩賣,而是按毫升算。

他們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兩人標準的一小壺。

“這個酒只有咱們寧城才有,算是特產,度數不高,不醉人。”

老板是個大胡子男人,他操著一口熟練的本地的口音,本來尾音偏軟的寧城方言硬生生被他說出了一股子北方的豪邁勁。

老板溫了酒,沈霓然頂著他期待目光淺淺地嘗了一口。

剛入口時味道微微發澀發苦,然後在嘴裏停了一瞬就變得有點辛辣,最後淌入喉口的卻是一股清淡的甜。

很神奇的味道。

老板匆匆催促齊宴也嘗嘗。

“很神奇吧,第一次嘗到這個味道時我也這麽覺得,這般滋味,像極了人生經歷,不管前面是什麽味道到了後調,總會嘗到甜頭的。”見她豁然放松的表情,像是被兩人的表情逗笑,老板哈哈大笑起來,突然煽情,講起了人生感悟。

他邊給他們溫酒邊倒了一碗冷酒自顧喝了起來,除了臉上染上的兩坨紅,沒什麽變化。

他像是醉了,又仿佛只是被熱紅了臉,清醒得很。

只是他的話在酒精的催動下變得奇多。

最後還打聽起了兩人的八卦,對於自己的經歷卻緘口不提。

真是個奇怪的人,沈霓然想到。

和他賣的酒一樣,神秘,醇厚。

“看你們投眼緣這頓酒算是我請你們了。”得知他們明天就要離開,最後他們走的時候,老板豪爽地笑著告別,然後端起酒一飲而盡,極有儀式感,“祝你們前程似錦,萬事勝意。”

他笑起來的時候唇邊的胡子調皮地抖動起來。

兩人連忙道謝。

他們快十二點的時候才從酒館出來。

好幾大碗溫酒下去,身上變得暖洋洋的,胸腔內像是藏著一簇火焰,溫暖炙熱。

越到後面,路上沒有路燈,風越來越大,沈霓然走的越來越艱難,但她的心裏是歡愉的。

像是一只破繭的蝴蝶,撲棱撲棱著翅膀,自由地向遠方飛去。

是她極力向往的自由。

因為夜視力的薄弱,走著走著她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身邊的人話一直都不多,她也沒開口。

片刻,好似突然察覺到了什麽,一只溫暖幹燥的手穿過冷風突然包裹住她被風吹得冰涼的手。

一陣異樣的酥麻直擊大腦。

“放心大膽地往前走吧,把我當做你夜晚的眼睛。”

“別怕,我會緊緊地牽著你的。”

他的嗓音在溫酒的滋潤下變得低醇動聽,那股酒香被風帶到她的鼻息,不會酣醉,卻也讓人著迷。

淩晨一點多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

寬闊的江水暗含波濤,波浪被風卷起,拍打在岸邊的巨石上,頃刻間又被撞得反彈回去,沒一會兒又卷土重來,樂此不疲。

他們遠遠地選了一塊空地坐下,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卻一點都不會尷尬。

他們今天的重頭戲,是看一場日出,與寧城有關的日出。

時間在這一刻突然開始減慢了速度,變得溫馨舒適。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待長的像是將一輩子都付諸在了這裏。

天漸漸亮起來,熬了一整夜,好在他們運氣極好。

忽的,天像是被突然撕開了一個口子,一束光猛地落在了他的臉上,齊宴擡頭看著遠處的光景,他輕輕推了推沈霓然。

兩個人在見到那抹紅光的那一刻突然喉嚨發啞,發不出任何聲音。

寧城的景本就帶著純天然無汙染的美,山與水都是大自然最美麗的饋贈。

而在這片美景之中,天空漸漸出現一抹紅光,漂浮在江水邊際之上,然後像是浸了水似的向周圍快速暈開,帶著一點暗色的黃。

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繚繞著,漸漸向遠處衍生著,遠遠看去像是出現了層次,一層疊一層,將顏色變化,有的深有的淺。

不一會兒天空的紅與白就開始交織在一起,沒多久又輝映著散去了。

美麗卻也短暫。

隨著日出的美景散去,關於寧城的一切也在此刻暫時落下帷幕。



回去的路上。

“齊宴。”沈霓然在見了日出之後一直都沈默著沒有說話,此刻突然低低地叫了他一聲。

“嗯?”他應到。

“謝謝你來陪我看這場日出,我很開心。”

明明再簡單不過的詞匯,組合在一起,充滿了力量,膨脹,爆裂,在他耳邊劈裏啪啦響起。

“我也很榮幸。”逆著身後的紅光,他側頭墜入她的雙眸。

那雙狐貍眼中如此清晰、完整的倒映著他歡欣的模樣。

那一刻,他才發現,他心裏好像突然不需要她的答案了。

她無聲無息,表面上不予回應,像是無動於衷,卻悄悄地在心裏給他留了一條縫隙,等著他去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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